另类消费:卖LV的白领
本报评论员:王芳
王芳 天气很冷。衣着高级的Vivian走进北京新光天地后巷一家低调的小店“米兰站”,大概扫了一下不大的店铺里摆满的香奈儿和古奇的包包,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Vivian四下看了下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这才不好意思地问:“LV的你们收吗?不怎么新了……” 随即验货、填单,一系列寄卖的手续办完了。 米兰站在香港早就鼎鼎大名,是著名的二手奢侈品寄卖店,在香港、台湾、澳门均有分店,位于北京华茂中心商业街的这家是米兰站在北京开的首家分店,风靡欧美、日本、香港等地的二手奢侈品消费方式被带进了北京华茂。 与外地市场一样,除了一部分富人群体,集中在25-35岁的白领也是米兰站在北京的绝对主力。收到的礼品自己不喜欢拿到这里寄卖,或者自己用过一段时间不想要了来换现金或换别的款式,这些都是米兰站的货源渠道。 但是,与国外不同,成熟的二手奢侈品市场都与拍卖行和典当行联系密切,都有完整成熟的估价体系,对于国内刚刚兴起的市场来说,估价环节有待进一步完善。 Vivian通过朋友打听过多家做二手奢侈品寄卖的地方,最终选择了米兰站,觉得米兰站牌子大、更正规。 失业白领 Vivian现在是一名待业者,需要现金来保证原有的生活水准。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普华永道里面一名经理级别的高级白领,月薪15000元,忙季的时候能达到20000元。 金融危机到来的时候,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先后开始一轮一轮地变相裁员,合约期满的以种种理由不再续约,合约期未满的被告知不能胜任现在的职位最好还是主动辞职。那一天到来之前,Vivian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她从研究生毕业起通过层层选拔进入“四大”,已经卖命了八年。 转眼之间,她被合伙人通知“不适合这份工作,应主动辞职”,并被“善解人意”地安排了假期,好有充足的时间重新找工作。 睿仕管理顾问公司中国分公司华北区资深顾问吴增伦从2008年底到近期都门庭若市,他被称为“职业管理咨询资深顾问”。在裁员时为被裁员工提供“职业转换”服务在国外是非常普遍的,这样既体现了公司对员工的人文关怀和社会责任感,同时也使公司减少了纠纷的可能性。睿仕公司正是这个领域的全球领导者。 吴增伦说不能估计在整个这段经济最坏的时期在北京究竟有多少白领失业,但从前台到副总裁都有涉及,有时候为了节约成本,公司内部部门合并,甚至公司之间合并,常会出现以部门为单位裁员的状况。吴增伦的业务来自两部分:部分是跨国企业全球性的裁员,涉及中国的裁员一般规模不会特别大,几十人、几百人的都有;另一部分是中资企业,经他接手的有好几家裁员规模都超过百人。 与众多同事一样,Vivian对公司经历了失望之后的斗争,赖着就是不走。同事们有的每天随身带着录音笔以备日后维权,还有的女同事抓紧时间怀孕躲过此劫。可是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伙伴投降了,Vivian渐渐不再对公司抱有感情,只期望能拿到自己应得的N+1赔偿金。 之后,原先与Vivian说好一起坚持的好朋友扛不过人力资源每天催办离职手续的压力,没有拿到赔偿金就递了辞职信。 “我们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从学校挑过来的,当初那么自豪。对自己的工作其实有着很深的感情。这八年,甚至连生病我都从来没有住过院,每次出差完了也都是匆匆忙忙赶回来第二天一早好按时上班,怕影响绩效。几乎从来没有按时回家与老公、孩子一起吃过晚饭,忙季的时候每天加班到凌晨1点第二天早上再去上班。月薪都是用命换的。”Vivian说,“到了这个年纪,基本都有了孩子,要供房,要养车。” Vivian今年已经35岁,和先生一起供着东区国际的一套大房子,月供的压力非常大,先生的收入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孩子已经上幼儿园,自己也有一些支出是不能减的,比如以前长期遗留下来的腰肌劳损,必须定期去医院做理疗,一旦断档,之前的积蓄支撑不了几个月。Vivian化着精致的妆容,说这些的时候眼圈红了,眼泪弄花了睫毛膏,这个以前性格强悍的女强人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也许应该回老家发展的”。 比大部分同事幸运的是,经过几个月激烈的斗争,Vivian拿到了赔偿金,然后递了辞呈。而她的好几个同事,也由于业绩没有Vivian那么显著,被明确告知“你们不在赔偿的范围之内”。 据Vivian和同事估算,公司从2008年底陆续至少裁了10%的员工,主要涉及高级员工,因为初级员工的薪水相对低很多。最近两个月还有被裁的,但随着经济的好转,Vivian说大规模的裁员已经没有了,以前一直与公司处在僵持阶段的同事也有50%都重新找到了工作,像她一样因为各种原因还在待业阶段的只有一小部分,但无一例外都是级别比较高的同事。 这与吴增伦的经验不谋而合。吴增伦说他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趋势,从去年10月份开始,经济形势好转,大规模的裁员变得很少,但离职的人员越来越高层。吴增伦说,其实在金字塔上面的人更难找下一个工作,因为针对这部分人的机会本来就很少,而他们自己谨慎的程度却越来越高。吴增伦总结说,最近,有的公司裁1-2个高层,有的裁掉几个。 吴增伦说,被裁的高层普遍非常焦虑,最担心能不能支撑现有生活水平,能否尽快找到下一个工作。吴增伦说像Vivian这样的状态已经很好,他有几个高层客户睡眠特别差,经常夜里被惊醒。 根据睿仕专业的财务分析,认为Vivian的财务可支撑时间为6-12个月。处在这个阶段的被裁人员寄卖自己一些高档物品的情况并不少见,只需要理智地与家庭成员做好沟通即可。而财务可支撑时间如果在3个月之内就非常危险,基本是“饥不择食”的状态。 寄卖 这几个月下来,Vivian说差不多已经筋疲力尽,虽然一直在物色下一个工作,但不想匆忙找一个将就,就当奢侈地给自己放一个大假吧。为了让原有的生活水平能维持到2010年,她把很喜欢的LV包包拿到了米兰站。 Vivian的LV,原价1万多,验完之后为七成新,米兰站建议售价5000多。店员小康说,别人买走之后,在三个月之内不想要了还可以再送过来卖,那时候能卖到4000多。如果是限量版,市面上已经买不到的,收购价格会很高。 与Vivian带消极的冷静不同,小康是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子,她说在这里工作至少满三年的专业资深级店员才能验货,她还在学习阶段。 除了这样大有来头的二手奢侈品店,国内也兴起了私人投资做二手奢侈品。2009年9月21日才在北京亚运村开张的“润物寄卖”是国内首家外商投资的寄卖公司,也是北京规模最大的二手奢侈品寄卖店。米兰站和巴黎站这样的大牌寄卖店集中在京、深沪,但除了在北京、上海,像温州、宁波等国内发达二线城市也都已经冒出了做二手奢侈品生意的私人店,店主无一例外全都是开放的年轻人。浙江的杨志毅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他说,首先自己要能接受“二手”的消费理念,其次要将这样的消费理念传递开来,让中国人也都能接受,要买的人能淘宝,要卖的人能减少浪费。 创业 在北京建外SOHO,有另外两个人因为二手奢侈品的生意结缘。 2004年9月,1985年出生的小高和1983年出生的小杨一起辞职开了V2(Vogue2,寓意“第二次时尚”)二手奢侈品寄卖店,这是北京首家二手奢侈品寄卖店。辞职之前,小高是外企的白领,小杨是在首都机场工作的白领。 两个好朋友是因为去香港旅游看到香港的二手奢侈品市场火热得到了启发,又都正好有创业的念头,于是一起开了V2。 V2与米兰站不同,成本低,价格也低。“二手全新”的卖6-7折,“二手用过”的一般5折。即便如此,与香港成熟的市场不同,北京的顾客不能相信他们卖的是百分之百正品,起初都是一些好朋友过来寄卖或者买,赔了不少老本。 于是,小高、小杨跟每一位顾客签订了合同,只要是假货一定赔偿,慢慢的,回头客多了起来。小高说,回头客占生意额的30%以上,很多女孩来卖了买,买了又再卖,渐渐成了好朋友。 直到2006年,V2开始盈利,能维持温饱。反而金融危机的时候,生意好了起来。小高说,常有一些白领把一些闲置的名牌拿过来寄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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