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婷婷
1月16号晚《复兴之路》演出开始前,检票员正试图劝导一位擅自调座的观众“这场戏出票率非常高,请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影响到别人”。从《建国大业》开始,主旋律形式的演出似乎越来越受到青睐了。
当晚同时举行的还有陈萨的钢琴独奏音乐会,这位和郎朗、李云迪并称为现代中国钢琴领军人物当中的唯一女生,同样有大量观众买票捧场。
北京市演出协会前不久发布了2009年演出行业年终数据,整个北京61家营业性演出场所全年演出,收入为9.33亿元,这个数字,高出了电影收获的票房8.04亿。
繁荣的数字并不能掩盖北京演出市场中存在的问题,北京市场特有的关系票、赠票导致票房流失严重,许多国外并不知名的演出团体被花高价请来掏空中国观众的荷包,而像《复兴之路》这样由行政命令安排高频繁场次演出市场反响究竟如何,观众并不知情。
当各类演出坚持高价不降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更聪明更有辨别力,来选择一场货真价实的演出。
听少而精的音乐会
去年琉森音乐节第一次移师北京,开幕演出当晚,瘦削的阿巴多五次谢幕,不禁让人有些恍惚。场下这些满脸亢奋的观众中,有多少人知道当晚演奏了什么曲子,有多少人和古典音乐仅仅只是一场音乐会的缘分?阿巴多对古典音乐究竟意味着什么?没几个人答得上来。
在演出开场前,主办方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录音介绍当晚将要演奏的曲目并 “请观众在乐章间隙不要鼓掌”。这句话几乎能够在每场古典音乐演出前听到,“没办法,每场观众不一样,我们需要通过这些提高观众对古典音乐的认知和鉴赏能力”国家大剧院音乐项目负责人王芳也感到无奈。
王芳说起工作时的障碍,“古典音乐在咱们这儿没有土壤,更多的还是爱听民族或通俗流行音乐。”确实如此,交响乐直到今天在中国并没有大量真正的乐迷,要吸引非古典音乐迷们,只能倚赖明星的光环,即将要到来的法国国家交响乐团,也必须依靠指挥马祖尔的名气与身份才能赢得更多的关注。
没有人希望做赔本的生意。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宣传策略,只要有肩负盛名的音乐家在列,就意味着演出的水准不会太低。至于艺术品质,则只能信赖主办方的标准。按照国家大剧院的惯常做法,邀请的音乐家必须经过艺术委员会的鉴定,王芳解释大剧院的标准是“他必须有名望,曲目选择也要好,不只单曲,而是指整场曲目搭配要好,要么是世界经典的,要么就是首演的,对我们来说,一般都是世界经典的”。
照着这条标准,将近一年前王芳就开始联系,向国外乐团发出邀约,策划符合节前新春气氛的演出。马祖尔因为之前来过中国,又对大剧院的音响设施念不忘,主动要求和大剧院再次合作,在他指挥棒下演奏的贝多芬名曲,据说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德国味道。除了法国国交以外,俄罗斯顶级乐团莫斯科国家模范交响乐团也在被邀请之列,第一天演出的 《斯拉夫进行曲》、《胡桃夹子组曲》、《第五交响曲》均是中国观众熟知的柴可夫斯基名曲。
要商业还是先锋?
刘吟是个话剧迷,在香港中文大学念研究生时,她甚至跑去给林兆华的《建筑大师》剧组打过小工。看了这么多年的戏,最让她念念不忘的还是在人大念本科期间师兄师姐们演的一场《禁闭》,剧本是萨特写的,讲了三个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进行的对话,因为戏里的台词拷问人性,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时至今日,刘吟却更愿意选择商业剧目,“它们更有保证一些,小剧场的戏你不知道哪个好看,看了就后悔了。”
刘吟最近看的一部戏是 《窝头会馆》,在她看来,看人艺的戏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不会觉得花的钱不值,但未必会感到震撼。“人艺的戏故事好,细节也好看。《窝头会馆》是很有人艺风格的戏。”这部人艺最近重磅推出的话剧已经获得了超过千万的票房成绩。
大剧院戏剧项目负责人靳燕说“我们在春节前只安排了经典剧目的演出,叫世界名著经典呈现系列,越到年底,可能做搞笑的戏剧越多,但我们想做些不一样的。”
王晓鹰执导的《简·爱》演到第二轮时,尽管没有了袁泉,但却依然是当时最火爆的剧目,王晓鹰自认为自己的成功是有原因的,他认为观众戏没有冷漠地看完就离开,并且在心中产生了共鸣。“我赋予了《简·爱》在今天更现实的意义,小说本来有更多的女权主义色彩,但我们在创作时弱化了这方面。我们发现了一个比女权主义更本质的观念——个体的独立性。但简说,只要你给我平等的爱,我就会回报给你平等的爱。简的这种个人价值的体现,我觉得在今天中国的社会状态下,观众应该能更深地理解。”
王晓鹰导戏的原则是,在创作时尽量把人物的情感内涵挖掘得更强烈,更深刻些。在他看来,一部好的戏剧必须“在艺术上是高品质的,有着深刻丰富的内涵,更细致准确的读解,这种深刻的内涵要能够在舞台上转化成戏剧中非常细致的东西;舞台还必须展现制作的精良,包括布景、灯光、音乐,能够扭接成一个有机整体,要非常有品位;再有一个,它传递出来内容需要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跟一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有非常广泛又有相当深度的契合,才可能成为一个经典剧目”。
这几条标准也对剧场条件提出了一个要求,简陋的小剧场们不可能达到大剧场精致的舞美效果。但那些充满先锋试验的小剧场常常代表着一个城市文艺的活跃程度,如何才能从小剧场挑出一部好戏?
刘吟通常采取的做法是上网看足够多的评论,“现在小剧场太多了,你都不知道到底什么人在搞戏剧。因为成本低的原因,在里面混事儿的也挺多的,剧目水平参差不齐。我现在看戏就多跟看过的人打听。”
“小剧场最主要的意义就是实验和先锋精神。现在很多人觉得小剧场不好是搞戏剧的人做得不好”,作为一个“文艺青年”,刘吟对小剧场还是有一些偏爱:“有些戏的感觉只有小剧场才会有,比如要表现狭小空间里人的心理和情绪,只有小剧场才能让观众和演员一起入戏”。
但在王晓鹰看来,目前中国的小剧场已经慢慢演变为一种赚钱的方式。“他们做的戏已经没有实验戏剧的精神。有一些戏甚至连实验的名都不要,它就是为了盈利。”国外的小剧场兴起是为了反叛主流戏剧而生出的一种表演方式,中国大部分小剧场事实上已经从实验戏剧的形态直接蜕变为商业戏剧的本质。
王晓鹰也曾有过先锋戏剧的尝试,2007年他执导的改编自诺贝尔文学奖《失明的城市》在解放军歌剧院上演,被知识分子批评为太过残酷。王晓鹰承认戏中的先锋实验并不体现在戏剧的结构形式上,而体现在对人性剖析的不留情面上,剧情将观众直接逼到最极端的地步迫使他们进行反思:人们在那种情况下,可能都要被迫放弃自己的道德底线。尽管有些先锋,但王晓鹰坚持认为这部戏所反映的内核和这个社会主流价值观是相统一的。
至于近两年话剧市场上十分热闹的搞笑喜剧,国家大剧院无意邀请这类剧目驻院演出,北京人艺的孙丹说,“这类话剧人艺基本上是不可能做的。北京人艺永远不会与相声小品和二人转争夺观众。”
刘吟对这类戏剧还是抱着审视的态度。“即使喜剧,你也必须对得起我的钱。这里面我觉得重点就是它让你笑不是刻意卖弄笑点,用北京话说,不是胳肢你让你笑,而是必须达成了一种共鸣,幽默。好的戏必须要让观众达到共鸣。”
北京2010春节档演出
法国国家交响乐团音乐会
时间:1月27日 ~1月28日场馆:国家大剧院音乐厅
爱尔兰踢踏舞《凯尔特传奇》
时间:2月6日 ~2月8日场馆:保利剧院
郭德纲从艺20周年系列专场演出
时间:2月1日 ~2月2日场馆:北展剧场
赖声川王伟忠《宝岛一村》
时间:2月5日 ~2月7日场馆:世纪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