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柠檬到香槟
柠檬是美国NBC电视台的情景喜剧《30Rock》女主人公的名字。这位37岁的电视台综艺节目制片人,和她的上司杰克一起,在NBC总部洛克菲勒中心30号(简称30Rock)荒诞离奇的工作环境下,发表对当代都市文化幽默而精辟的评论。 杰克·柠檬,是一位美国演员,曾经在《救虎》一片扮演一位制衣工厂小老板,获得1973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在这部电影里,制衣工厂遇到了一点小困难,可是政府一点忙也不愿意帮。与此同时,当一家飞机制造商出现困难的时候,政府却倾力援助。受到政府资助的公司,称之为柠檬,因为在英文里,这种淡黄色、味酸的水果有一个引申的含义,用来形容不满意、令人失望或者是软弱的人和东西。 感谢金融危机,我们有幸见识了不少政府购买柠檬的实例。在美国,凡是投资银行可以下注的地方,都是政府乐意收购的柠檬。美国政府比较聪明,把买柠檬称作 “troubledassetsreliefpro-gram”,大意是“问题资产舒缓计划”,让人听了就想乐捐。 后来买柠檬花掉的银子多了,经济学家就出来抗议。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就撰文指出所谓 “舒缓问题资产”,是一个“双赢一输”的举措:银行赢、股东赢、纳税人输。斯蒂格利茨还把此计划称之为 “伪资本主义”,因为资本主义下本应优胜劣汰。“伪资本主义”的同义词恰好是“柠檬社会主义”,因为社会购买了柠檬啊。 经济学家驳斥伪资本主义虽然痛快,可是还是30Rock把柠檬社会主义讽刺得入骨:柠檬的同事吉娜无故收到300美元支票,她宣布:“我要用这300美元为我们大家给我买一双靴子!”这和银行家说我要用纳税人的补贴为了美国经济的健康给我发一笔奖金不很雷同吗? 社会主义不仅碰到柠檬会变味,遇到香槟也会走样。如果你信奉社会主义,并且此刻一手拿着报纸(或鼠标、i-Phone、蓝莓)一手拿着香槟,那你就是一位香槟社会主义者。除此以外,香槟社会主义者也被用来形容那些口头上支持社会主义、生活中却充满资产阶级作风的人。香槟社会主义原本是英国右派讽刺有些左派人士虚伪的贬义词,可是近年来我注意到如果你私下形容一个人是香槟社会主义者,这位老兄八成以为这是暗地里的褒奖,好像同时赞美了他意识形态上的进步和生活方式上的高品位一样,真让人头疼。 最后说点认真的,在香槟和社会主义的发源地法国,我和一位大学同学喝啤酒时聊到法国人的香槟社会主义倾向。她说一位自诩是社会主义者的同事对待新来的实习生,充满了资本家的作风,把最无趣繁琐的工作交给实习生,自己聊天上网。“她怎么能一边说自己是社会主义者,一边做出如此违背社会主义思想的事情呢!”一位香槟社会主义者的面具被揭穿了,老同学对这位同事的作风非常失望。而我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对社会主义也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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