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斐 薛雨西 罗坪
4月13日,全球核安全峰会在华盛顿正式闭幕。两天的日程,重点讨论核军控议题,但世界舆论将更多的目光聚集在中美一个半小时的场外会见之上。4月12日,美国总统奥巴马与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像两位老朋友一样微笑着相互握手,共商国是。
这是去年底今年初中美关系进入低谷以来的首次“胡奥会”。在美国财政部推迟发表报告 “中国是汇率操纵国”与美国军方推迟发布中国国防实力报告的背景之下,胡锦涛主席开始了2010年第一次非正式的访美行程。
转圜
作为美国的核心利益,伊朗核问题一直是奥巴马政府外交政策最优先的议题之一。坚信伊朗正在研发核武器的美国希望在制裁伊朗的问题上取得中国的支持。
这就不难理解美国媒体为何用尽心思挖掘会议之上传递出来的积极信息。美联社4月12日曾报道,伴随着美中关系“突然转暖”,两国领导人在伊朗问题上寻求一致。《洛杉机时报》更是以“中国同意寻求制裁伊朗”为标题,并援引美国会亚洲事务主任贝德的话说,“他们准备同我们进行合作。”
事实上,胡锦涛主席的原话是,中美在伊朗核问题上的总体目标是一致的。中方一贯致力于维护国际核不扩散机制和中东地区和平稳定。“一方面伊朗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但另外一方面伊朗不能发展核武器。中国希望是通过对话解决问题”,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副所长达巍说,“最后的悬念还要留到安理会的表决。”
分析人士认为,美国强调制裁,而中国强调对话,这充分显示出双方在核问题立场解读的不同,这样的语言差距今后随时可能缩小与扩大。
“而对于中美关系,现在用‘变暖’而为时尚早,我认为用‘转圜’一词来形容更加合适。”达巍说。
转圜,其替代词可以是挽回或是斡旋。这一近年来被频繁使用在中国外交场合的术语,曾经用来描述2009年中法关系的起伏,而现在很适合地被用在了中美关系之上。这也意味着中美关系有所挽回。
“人民币汇率、贸易问题是具有延续性的,中美在这些问题上的分歧将继续给未来的中美关系带来变数,但胡锦涛主席出席核峰会以及美国推迟发布报告和盖特纳突访中国等举动均表现出两国改善双边关系的诚意。”达巍表示。
“炒作”汇率?
早在今年1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发表国情咨文,表示将会在未来的五年当中出口翻番时,一些敏感的经济学家开始推测人民币汇率将取代贸易摩擦与商业环境问题成为中美经济领域的首要问题。
数字最引人注目。一是美国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得出的 “人民币对美元汇价低估了41%”的大胆结论;而在众院的一场汇率政策听证会上,参议员斯ArlenSpecter引用工会支持的经济政策研究所的数据——“2001年至2007年,美中贸易不平衡已使美国人失去230万份工作。”
3月初,汇率问题的争论达到高潮,共和党参议员CharlesGrassley公开称,应正式将中国列为 “汇率操纵国”,出于政治需要,奥巴马政府也不乏顺水推舟之举,他本人及财长盖特纳均发表过 “汇率使得美国竞争力减弱”等言论。有中国媒体甚至判断,汇率问题是美国 “学者-议员-政府-商界”联合推动的产物。
事实上,随着讨论的深入,一些美国学者也开始反思这一政策对于美国经济的影响,反对经济议题政治化。
“货币与贸易逆差之间的关联远比政策制定者们想象当中的要弱,”美国加图研究所贸易政策研究室副主任DanielJ.Ikenson表示,“迫使人民币升值政策将会减少美国人的真实收入,以恢复经济增长与创造就业的名义摧垮美国经济”。
一个经常被引用的数据是2005年至2008年,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了21%,但是相关时期的中美之间的贸易逆差从2020亿美元增长至2680亿美元。
“另外,从中国进口的商品价值当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代表了中国便宜的劳工,二分之一至三分之二的价值来自于组件与原材料的成本,而这些组件和原材料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包括美国在内的其他国家。”Daniel说。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华盛顿明确表示,中方推进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的方向坚定不移。这是基于我们自身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尤其不会在外部压力下加以推进。
社科院美国所经济室副主任王荣军对此解读认为,人民币汇率问题已经成为长期影响中美关系的关键议题之一。
“世界经济的再平衡是奥巴马经济政策的主要议题,他们认为美国经济不振当中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人民币以及其他东亚货币汇率失调,这种看法是美国人在经济领域的基本认识,就算人民币在今年逐步升值2%,依然不会消除双方在这一问题上的对立。”王荣华说。
抚慰熊猫
比起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之前公开指责中国的互联网政策,在议会强大的抗议声中,奥巴马政府当局在此时更多地选择了低调。奥巴马政府最近的对华态度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美国政府这个时候最聪明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人民币汇率调整的问题在中国国内已经形成了部分的共识,正等待合适的时间窗口,这个时候再去施压中国政府反而会引起强烈的反弹。”摩立特集团中国区董事会主席霍泰德先生这样分析。
美国媒体也表示,在这样的情况,美国外交策略应该发生调整,是时候抚慰一下熊猫了(Pacifyingthepanda)。
美国副贸易代表马兰提斯大使 (DemetriosMarantis)4月15日在北京的一场小型记者招待会上对本报表示,造成中美国贸易不平衡的原因不是单一的,除了汇率之外,解决两国国内宏观经济问题对贸易平衡有重大意义。
“增加储蓄率对美国是十分重要的,而中国的要务则是增加国内消费。”马兰提斯说。
美国希望中国能够进一步开放市场,这对中美甚至全球都是有益的。降低中国服务业市场的准入,美国的出口机会增加,也能促进中国服务业的发展。
与此相对应的是,中国也希望美国更多地向中国投资开放市场。据了解,作为今年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SED)的准备工作,美方已经向中国财政部与商务部 “开了单子”,目前中国政府也正在研究希望美国政府做出贡献的领域。
“中国关注比较多在两个领域,最重要的是美国市场开放的问题、还有就是高技术出口,出口管制放松的话,对于缓解美国赤字也有好处。”达巍说。
美国驻华大使洪博培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曾表示,中美关系将在5月或者6月的SED之后回暖,而达巍表示,作为中美两方高层交流的重要平台,SED的确是一个重要的观察点。
“经贸问题是今年中美关系的主要冲突所在,如何在这种背景之下维稳,将是考验下半年中美发展的重要因素。”达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