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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过荆棘
——地震心理救援途径
本报评论员:果壳网
  果壳网
  灾难后,可能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天地崩塌,亲人离去,从废墟中站起来的幸存者,需要的不仅仅是温暖的住处和饱足的饮食,他们备受创伤的心灵更是救助的目标。只有真正燃起了生存的欲望,一个人才能摆脱灾难带来的阴影,勇敢地面对未来的生活。
  在救援“黄金72小时”里,人们调动起身体的每一部分,使自己处于紧急状态,并且时刻提防灾难的再次降临。救援人员在这几天的效率也是最高的。所有人都把最大的精力投入到救援行动中来,个人问题一律摆在了次要位置。这个时候的救援行动得到了全社会的共同关注。生命是此时的头等大事,人们在还没有获得对安全的需要之前,无暇估计自己的心理感受。
  很快,救援行动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而前一阵身体为了抵抗压力而做出的“透支”,在这个时候不得不付出高昂的代价——抵抗力下降。此时,重建一个新世界的心情已经变得越来越迫切,摆脱了生命危险的人们开始反思这场灾难,陷入到痛苦之中。
  现实不是童话,在煎熬了数日之后,当人们发现救援工作永远达不到自己的预期时,就产生了一种幻灭的感觉。持续的心理压力导致一些“创伤后应激失调”(PTSD)。脑海中时常“闪回”那些可怕的场景、声音或者味道,反复想到逝去的亲人,心里觉得很空虚,无法想别的事;失眠,噩梦,易惊醒;没有安全感,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神经过敏”,等等。
  大多数人几个月甚至几年后这些症状就自动消失了,也有些人几个月后才突然出现了这些症状。如果我们可以掌握一些基本的心理调节知识进行自我调节,就能减少自己的痛苦和罹患心理疾病的可能。
  有些人认为在灾难面前表现得越冷静就说明心态越好,所以他们可以压制自己和他人的感情。沉着冷静在危急时刻的确是难得的品质,但是,人们在灾难时积累的情绪需要释放。对自己说“不能再这样想了”,那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对别人说“我没事,挺好的”,那是在自欺欺人,劝别人“别哭了”,那是不尽人情。这个时候,尽情的哭泣往往能充分释放自己的情绪,起到缓解痛苦的作用。
  内疚感、受挫感和悲伤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地淡化,伤口渐渐自愈,但也有些时候总是好不了,那就要求助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进行指导了。美国心理学会的报告指出,灾难过后一般而言,50%的人能够在三个月内基本恢复,其中30%的人一段时间以后可以完全恢复,但也有相当部分人还会存在轻微症状。有专家认为,成年人在面对灾难后,通常不需要太多指导就可以自行痊愈,前提是他们需要全面的信息来进行客观理性的判断。比如当你在正常渠道的资讯越充分,来源越客观的话,就可以杜绝一些谣言。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伤害最大的就是谣言,谣言传到后来就会很离谱,导致人心惶惶,所以要有正规渠道不断发布资讯,没有虚假瞒报,那人们就能作出理性的判断,相信理性的判断能做出一个恰当的选择。
关于救援者
  在许多人心中,救援者是强大的、阳光的、有力量的、给灾区带来新鲜活力的一群人。但是,从灾难心理学的角度,他们却是需要得到心理援助的第二级人群,受创伤程度仅次于直接卷入灾难事件的人员、死难者家属及伤员。尽管他们大多数都没有直接经历巨大的灾难,但在救援过程中却极有可能目睹大量坍塌的房屋,血肉模糊、肢体残缺的躯体,聆听悲惨的故事,因而成了“替代性创伤”的受害者。甚至于,他们在听受灾群众哭诉时会流更多的眼泪,在夜晚会失眠,或者一次又一次地梦见那些触目惊心的场面。
  此外,由于受灾面广、受灾群众多、专业救援人员少,因此救援者的工作压力非常大,日以继夜的持续工作不免给他们带去情绪和精力的巨大消耗。对于那些承担着受灾者和救援者双重身份的人则更是如此。中科院心理所在四川地震三个月后对医护人员的心理健康状况调查发现,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阳性率达到了19%,也就是说,每五个医护救援人员当中就有一个可能存在心理疾患。
  救援人员的心理发展过程一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激动和兴奋期,救援者调动全部的情绪和精力参与到救援工作中来,为自己能参与到这种大规模的救援活动而感到自豪。但是随着救援活动的开展,各个感官所接收到的各种负面信息越来越多,救援人员的心理状态开始进入否认和怀疑期,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听到的是真实存在的,不愿意相信现实真的如此残酷,并觉得恐惧和害怕。有些救援人员会存在强烈的内疚情绪,责怪自己没有能力将困在废墟中的幸存者救出来;有些救援人员则会觉得愤怒,恨上天无情,或是对低劣的建筑质量有强烈的仇恨情绪;也有很多救援人员会感觉到强烈的无助和无价值感,认为生命是如此脆弱,悲观厌世。若是这一阶段的情绪没有得到缓解,救援者就会进入麻木和回避期,他们不愿意和别人交往,也不愿意与人谈及任何与灾难有关的信息,救援效率会大大下降,救援人员的身心健康也被损害了。
  对于救援者来说,团队则是力量的源泉。无论对于哪种救援团队(武警官兵、医疗救护、心理援助),如果团队内部能有定期的分享、讨论制度,对于缓解救援者的心理压力极有帮助。心理咨询的团队都会建立督导制度,根据工作的强度每天或每周开展团队督导活动或是高级督导活动,正是基于这个道理。而如果有条件,每支救援团队如能配备固定的专职心理咨询师,有百利而无一害。
关于孩子
  孩子的生理机能和心理机制都还没有发育完全,成熟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尚在建立之中,因而在自然灾难中更容易遭受到身体伤害,无法保护自己,无法理解发生的灾难,也更难应对灾难后的社会生活环境的变化。尽管有部分孩子不容易从灾难带来的丧失、悲痛和改变中恢复过来,进而发展成适应不良、应激障碍、人格缺陷甚至是精神疾患,但令人欣慰的是,大多数孩子都能在外界的支持下通过自我心理能量达到自我修复。我们能做的,便是通过学校教育、家庭扶持以及专业的心理援助以激发儿童内在的心理能量,帮助他们迈过这片人生的荆棘。
  在灾难发生后的最初,孩子们恐惧和害怕的感觉则会更强烈,因为他们最需要依赖他人。因此,恢复基本的安全生活状态,是促进儿童心理恢复的必要条件。提供足够的水和食物,提供安全的过渡性住房,提供令孩子感觉亲近、温暖的肢体接触(如拥抱、牵手、亲吻),尽量让孩子和家人呆在一起,都是使孩子们重新获得安全感的有效措施。在基本生活安全得到保障之后,让孩子尽快重新开始常规的学习也是重要的,不但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还可以让他们与同龄人在一起,分享感受,共渡难关。
  当生活慢慢进入正轨之后,孩子的悲伤情绪会慢慢显露出来。他们会怀念逝去的亲人、朋友或是充满童年回忆的住所。但是孩子们表达悲伤的方式可能会有很大不同。年龄较大的孩子可能会在值得信赖的人面前放声大哭,也可能偷偷一个人不断地啜泣;可能长时间地处于情绪低落的抑郁状态,没有食欲,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也可能将这种悲伤转换成愤怒的情绪,觉得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夺取自己的亲人,或是觉得自己被亲人抛弃而对过世的亲人感到生气;也可能心存内疚,觉得自己当时没有做出足够的努力救出死者,或者是认为是由于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家人遭到了上天的惩罚。而年纪较小的儿童因为缺乏足够的情绪自知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多表现为退行现象,即生理、心理和社会行为退步,原来已经学会的技能再次丧失,重新开始恢复幼年时的行为习惯,如吮吸手指、尿床等。
  面对孩子的悲伤情绪,我们能做的就是倾听、理解和支持。成人在灾后往往忙于各种生活事务而无暇顾及孩子的心理需要,或是认为孩子年龄太小什么都不懂而不愿意和孩子分享和讨论灾难带来的丧失和改变。但实际上,孩子和成年人一样,需要向他人倾诉以宣泄自己的悲伤,需要获得他人的理解以达到情感的共鸣,需要他人的支持以获取力量继续成长。
  事实上,孩子的情绪状态最容易受到照顾者的影响,父母亲和教师的情绪和应对灾难的策略对孩子有示范作用。同时,小孩子对死亡的看法和成年人不同,不论他们的宗教信仰或者文化背景如何,小孩子往往把死亡看做是一种惩罚。有的小孩子突然变乖了,希望通过这种办法挽回自己的错误;或者突然变淘气了,希望老天将惩罚降临到自己身上。他们具体是怎么想的还要引导他们自己说出来,才好有针对性地来做解释。
关于普通人
  大部分人从没有到过灾区,也没有亲人朋友在灾区受伤遇难,但那些滚动播放的、沾染着鲜血的照片、文字和准时响起的哀笛,让他们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你的伤痛,就是我的伤痛。”这种了解与回应他人独特经验的能力,就是心理学中所谓的同理心。
  同理心被认为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形成的一种亲社会的心理机制,能有助于人类作为一个种族更好地繁衍与生存。因为具有同理心,我们才会在他人因感到痛苦或恐惧而悲伤哭泣时,给予他们温柔的安慰、真诚的陪伴和不计回报的支持。
  这种源自人性的同理心是人们内心中最深厚、最善良也最令人感动的力量。但是,如果人们对灾区的情况过于关注,每天花大量的时间阅读相关的报道,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就有可能发生和救援人员一样的替代性创伤。有网友向心理咨询师求助说:“自从灾难发生以后,我觉得我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办法平静,每当看到那种非常刺激的图片和画面的时候,真的特别有流泪的冲动,但是又没有办法忍住不去看。”台湾9·12大地震后,有一位台北的老人几乎24小时都在收看灾害报道,结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天哭泣流泪,最后因为抑郁不得不去寻求专业人员的帮助。
  近几年来,各种自然灾害频发,关于灾难、世界末日的谣言也传播得尤其迅速。根据法国社会学家勒庞的“群众心理统一律”,在灾难之后形成的临时群体之中,个体的理智常常下降,情绪成分和无意识成分占优势,而不再客观、细致地分析,容易不加考虑地接受某些看似有理的谣传;并且会表现出将思想和情感立即付诸行动的倾向,这种倾向还特别容易在群体中相互传染。一般来说,对灾情也不甚了解、阅历浅、经验不足、自信度低和易受暗示的人群最容易发生这种现象。
  研究认为,对事件的认知评价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灾难会导致什么样的心理反应。因此,灾区之外的人们从自己的角度对灾难的性质、程度和可能的危害情况做出的评估,决定了他们是继续正常地生活工作,还是恐慌焦虑惶惶不可终日。恐慌往往是由于对威胁缺少了解,缺乏准备,觉得自己不能处理、控制或摆脱。焦虑则是因为担心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产生的忧虑、紧张、不安的情绪。因此,媒体在报道灾情和善后工作时应当有一定的心理健康敏感度,不仅要保证报道的及时、真实、可靠,而且要对灾难事件进行科学的解释和预测,并告知观众预防灾害和摆脱险境的方法,而不是只顾渲染惨烈、恐怖和血腥的灾难场面,以达到单纯的新闻效果。提供一些有关灾难心理的基本知识对于普通群众也是有帮助的。
  实际上,对于普通人来说,首先需要做的是先接受自己的悲伤、恐惧和慌乱的情绪。如果可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找一两个好友互相分享自己的感觉,接受它、体会它、反思它,甚至把这种感觉当成是自己的宝贵财富,情绪稳定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考虑一下是否有可以利用的资源,是否能为灾区人民做些什么有益的贡献。当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行动上去的时候,自然会重新获得对生活的掌控感。大多数的人也都能顺利地度过这个阶段,重新投入常规的生活。
  值得注意的一种情况是,关于灾难的恐怖画面也可能激发人们内心的恐怖记忆。几乎每个人都会依据自己的个人经历对灾难做出反应,如果人们在自己的早年生活中经历过创伤性事件,那么那些已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创伤体验可能又经由灾难体验得到加强,并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如果这种状况持续很长的时间(1个月以上)并且没有改善的趋势,那么,是时候去寻求专业的帮助了。那些创伤只是被暂时遗忘,但它一直存在,等待治愈和拯救。
危急时刻,用短信
  有事请发短信,特别是危急时刻。
  雅安地震,很多人又体会到了往四川拨打电话无法接通的烦恼。这时,请发短信,更容易和对方取得联系。
  这是因为,在一些紧急事件(灾难、恐怖袭击等)发生时,无线通信服务可能会出现通信高峰。不久前的美国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发生之后,科学美国人网站特地邀请了通信工程师来谈这个问题。其中,工程师谈到一个观点:无线通信和以前的有线通信一样,存在通信瓶颈的问题。在线路繁忙的情况下,发短信(SMS)比打电话要更容易和家人朋友联系上。原因是:
  1. 相对来说,短信的“脚印更轻”。即传输短信所需要的信息量少,更容易传出去。
  2. 短信是“异步传输”。也就是说,如果一次发送不成功,短信服务可以重试发送,也许会延迟个几十秒,但最终还是可能成功的。而电话则不同,需要实时连接上才能通话。如果连接上了,意味着这条线路就被你占用了。而繁忙的时候更有可能根本连接不上。
  3. 无线通信商一般用“控制线路”来传输短信,而非“语音线路”。“控制线路”是用来建立和结束一次语音呼叫的。也就是说,即使语音服务繁忙,“控制线路”也可能是畅通的,所以短信传输不易受阻碍。这就好比高速公路大堵车,但你却可以在路肩上行驶,畅通无阻。
  上面说的是SMS服务(短信息服务)。虽然iPhone的短信和其他SMS短信不同,用的是iMessage这种服务,但它也同样具有上述优势。因为根据苹果公司所称,iPhone会在iMessage服务不畅通的情况下自动换回SMS服务。但前提是你要在iPhone的设置里把“使用SMS发送”这个选项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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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版: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