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延龙 厦门报道
“我自己研究经济学,这是一门西方的学问,加上长期住在普林斯顿,和外国人相处来往,所以我也是美国式的想法。但从1980年以后,我开始对中国感兴趣,几乎每年去中国大陆两三次,我究竟是用中国人的立场或是外国人的立场来看中国,就很难讲了。”
邹至庄,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系教授,因提出著名的“邹氏检验”而闻名国际经济学界。1993年美国密歇根大学“经济学俱乐部”评选的29位伟大的经济学家,他是惟一上榜的华裔学者,排名第8。
2007年7月25日,邹至庄在厦门参加由厦门大学王亚南经济研究院主办的首届中国经济学南方论坛。邹至庄说,“中国的一切经济现象,西方‘主流经济学’都可以解释”。当日晚,记者在邹先生的房间对其进行了专访。
经济观察报:中国希望把经济增长控制在8%左右,上半年GDP增幅依然超过了11%,您如何看待此现象?
邹至庄:最简单的回答是,货币增加太快。货币增加,有两个效应,一个是对总生产的增加,效应很快就会发生,但不是永久的;第二个是对物价的影响,这个是慢一些才发生的,要经过一个时期。中国的情况最简单的说,是由于这几年货币增加的很快,所以造成经济过热,先是生产增加,现在连物价都上涨了。
经济观察报:这是否意味着调控只能从货币政策方面着手?
邹至庄:对啊,但是很难调。货币增加是因为人民币的汇率被低估,中国的东西都太便宜,所以大量出口,引进来很多外汇,外汇进来换成很多人民币。货币增加不是央行的主动政策,是被动的。
有一个办法是把利率提高,希望大家都把钱存到银行,送回银行去。但现在货币应用速度太快了,这样效果不会很大。除非加息的幅度比现在高很多,现在这样显然还不够。
经济过热的另一个原因是中国的土地制度。因为中国土地是国有的,很多中国政府官员有权使用分配土地,在任的时候希望使用土地,这对他有好处,可以搞很多建设。如果私有的地人家就不会答应。以我现在的观察来说,有些问题是汇率政策的问题,不调整汇率是没办法的。
经济观察报:您如何评价中国外汇储备的使用情况?
邹至庄:现在中国的外汇存的太多了,当然要加以利用,但大部分还是没有完善利用。很多外汇拿去买美国债券,只收取很低的利息,这是不合算的。所以中国政府想要改为采购,但美国政府限制有些交易,不许中国购买一些高技术产品。甚至连中国想要购买IBM公司的手提式电脑技术都成问题,其实手提式电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到目前为止,有些美国的高速大型电脑或相关电脑科技,中国还是无法买到。
经济观察报:有没有经济结构方面的原因呢?
邹至庄:没有什么结构不结构。有一个时期,比如说从1998年到2002年,中国的物价非常稳定。那时候什么结构啊?跟现在还不是一样?
经济观察报:现在中国的资本市场有没有泡沫,比如楼市、股市?
邹至庄:
楼市、股市的价格应当是由市场决定的。有时候高有时候低是正常的,在香港也有同样的情况。我在美国纽约附近住了40多年,也是房价有时候高有时候低,这应该由市场决定、调整消费品的供求。所以,我不能说是高。谁也没有能力去评判什么是高什么是低,都应该由市场决定。价格不能管的,不能用行政的手段去干预。至于穷人政府给他房子或补贴是可以的,这样的政策我是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