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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面劳动并非恩惠
  全球最大的代工企业富士康最近宣布加薪,集团基层员工整体薪资水平提升30%以上。富士康解释说,加薪主要是基于物价、生活费用上涨并结合集团整体经营状况作出的决定。不过很显然,这与之前的多起员工跳楼事件有无法遮掩的因果联系。
  得益于30%以上的加薪,这家备受争议的企业的基层员工月薪才突破千元大关。而据估计,今年深圳特区内外最低工资标准不会少于1100元。也就是说,即使经过大幅度调薪,富士康的员工工资也仅仅在最低工资水平上徘徊,要获得足够的收入,仍得继续加班。这是份体面的工作吗?
  针对近来多起劳资关系紧张的事件,全国总工会日前也发出了《关于进一步做好职工队伍和社会稳定工作的意见》,要求发挥工会的作用,使广大职工有尊严地生活,实现体面劳动。此《意见》被看做是对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全国劳模和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上所提出的“要让广大劳动群众实现体面劳动”的呼应。
  “体面劳动”(decentwork)一词由国际劳工组织总干事胡安·索马维亚首次提出,主要内容是劳动者的权利得到保护、有足够的收入、充分的社会保护和足够的工作岗位。如果要套用这个国际标准,我们现在离体面劳动还有不小的距离——劳动者的权利显然没有得到保护,加班是一种常态;即使加了很多的班,所有收入还是不足以让我们有尊严地生活;我们的劳动者有充分的社会保护和工作岗位吗?虽然各地都在抱怨民工荒,那是因为能提供岗位的地方都不能给我们尊严,不能让我们体面劳动。
  不能体面地劳动所带来的后果,现在公众有了共识。目前中国正处于社会转轨和社会矛盾多发的特殊时期,而劳资矛盾已成为其中重要的社会矛盾。近来劳资冲突新增了一个特点,即呈现暴力化和规模化倾向。这些矛盾的消解,显然不能通过类似于心理辅导来完成,因为这仅仅提高了劳动者的心理承受能力,而没有在实际上让劳动者的权利得到保护。全国总工会在《意见》中也承认,维权是维稳的前提和基础。
  维权不等于加薪,但是很多时候加薪是维权最基本的诉求,尤其是在工资相当低的前提下。现在这些诉求是靠跳楼和员工自发罢工来实现的,这自然不是正常的劳资纠纷解决途径,我们需要通过更好的谈判和博弈机制实现这一切。
  中国在劳动者权益保护上已经出台了一系列法律和政策,如《劳动合同法》、工资集体协商制度等,各级政府也设立了专职的劳动监察部门。劳资纠纷还是不能平滑地解决,是因为缺少有效的、对等的谈判机制;劳动者的维权组织工会在维护劳工权益上发挥作用有限;地方政府只是事后诸葛,没有建立起劳资纠纷的预防机制。
  即使工会也没有在企业中完全建立起来。据媒体报道,富士康专职的工会人员15人,兼职的270人,这对于有几十万员工的企业来说,明显低于国家规定的每1000人配备1名工会干部的标准。而作为劳资对话有效解决途径的工资集体协商制度,也推行得很不理想。全国共有1300万家企业,其中超过1000万家的中、小企业还没有建立工资集体协商制度。
  我们有很多理由解释为什么劳资矛盾集中爆发,但是不管是老一代农民工,还是新一代农民工,体面劳动是我们一直拖欠于他们的,现在来做补救的工作,是还债而非某种被认定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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