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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枪击案中的共性与特性
本报评论员:李强
  李强
  7月22日奥斯陆连环恐怖袭击事件之后,许多人有这样的疑惑:疑犯安德斯·贝林·布雷维克既然是一个反对移民、反对多元文化的极右翼分子,为何没有将枪口对准移民,而是对自己的白人同胞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或许这正说明了,这不是一次“激情”之下的报复,而是经过了周密思考之后的行动。他担心的并不是会遭到伊斯兰极端宗教势力的反扑,因为这样恰好能掀起他理想中的“圣战”。他真正顾虑的,是万一挪威甚至欧洲其他国家为了安抚受害者而放宽移民政策。所以,他对准于特岛上的工党青年党员扣动了扳机。
  今年3月,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就警告说,由荷兰向东北方向呈弧形纵深的一系列国家中,民粹主义政党和极右翼势力正在政治上突破束缚,吸引越来越多的选民。他们将民族主义和仇外情绪作为两大利器,甚至成功跻身议会,成为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不可否认,民粹主义抬头是经济危机不可避免的副产品,欧洲整体经济复苏乏力是西北欧国家右翼势力抬头的关键因素之一。
  但挪威的形势并不如此简单。挪威是世界第七大石油生产国,也是在沙特和俄罗斯之后的第三大石油出口国。石油收入保障着挪威的高福利社会未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其主权投资基金因稳健的运作也未受太大影响,失业率更是仅有3.4%,几乎为欧洲最低。
  平均统计数据是会骗人的。在这些数据之外,还可以在挪威政府官方统计网站上看到:挪威国内移民的失业率高达7.7%。这有悖挪威吸引移民的初衷。上世纪70年代,特别是“石油危机”之后,挪威为发展本国原有产业,弥补本国劳动力不足,才接纳了第一批来自巴基斯坦的“劳工移民”。在这些移民劳工的帮助下,挪威经济迎来了快速发展,并建立了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在此之后,挪威进一步成为全球提供人道主义救助最多的国家之一,开始接纳大量来自非洲以及亚洲的难民。
  对于一个高税收高福利的国家来说,保持充足的劳动力人口是维系福利社会的关键,而大量移民处于壮年却不工作,让许多挪威人对移民政策心存不满。
  在布雷维克出生时,挪威的外国移民总量不过几万人;到他20岁加入挪威最大的右翼团体进步党时,移民总数已经超过25万,达到总人口的5.5%;截至今年5月,挪威外来移民总数已经突破60万,平均每八个挪威人中,就有一个是移民。
  移民带来的犯罪率升高、“吃福利”现象和低端工作机会减少都是事实。据统计,挪威每年犯罪案件当中,有80%同移民相关,挪威的失业保险中,有近1/3是由移民家庭领取的。
  挪威本国人口早已进入负增长,新世纪以来挪威全国总人口的增加,几乎完全是因为移民的到来以及“二代移民”的降生。
  许多像布雷维克一样的右翼分子,担心挪威的“白人血统”会渐渐消亡。有人在布雷维克发布的民粹主义言论后评论道“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我们像他们一样多生孩子,但那样我们就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这次恐怖袭击之后,包括路透社在内的西方媒体第一时间都怀疑是伊斯兰教极端宗教势力所为,这显露出即便在挪威这样的移民国家,不同族群之间也缺乏理解和共通的价值观。
  挪威对于多元文化的包容值得称赞,但多元化的基础,应该是彼此的尊重,而不是简单的由一方对另一方自上而下赋予生存空间。高层次的多元化,不该是画地为牢一般区分各种种族,建立各种社区,老死不相往来。
  挪威首都奥斯陆在1995年建立了第一座清真寺,并且至今仍允许妇女戴面纱出现在公共场合,对各种宗教信仰赋予绝对的自由和尊重。但从移民和挪威本国人在就业、生育和教育等领域的种种不同观念中也可以看出,除宗教自由之外,挪威不同族群间并没有形成广泛的共同意识。
  如果以这一点为评判标准,挪威的多元化不能说是成功的。假设单以对宗教和种族的包容度来衡量多元化的成果,挪威或许可以得高分,但如果没有一种建立在人类基本需求之上的共同意识,以尊重特性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社会很有可能造成各个阶层的撕裂。
  对于挪威来说,主教海尔格和首相延斯·斯托尔滕贝格“更民主、更开放”的表态还不够,如何寻找社会共识更加重要。
(作者为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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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8 版:来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