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
王尔德说过,“已婚人士的家里很少有优质的香槟。”和他说过的其他许多话一样,我简直不能够再赞成了!
《恋 酒 事 典》(Dictionnaire Amoureux du Vin)的作者Bernard Pivot不同意这个说法,因为“男人越老,对香槟的质量就越讲究,一如对于他的酒窖”。
我想不是王尔德,而是Bernard混淆了一件事,香槟虽然理论上属于酒窖的一部分,却和酒窖中其他的红白葡萄酒不是一国的,香槟是奢侈品,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短暂、脆弱、易逝的奢侈品。
男人们始终不肯正视这一点,他们把女人对于香槟的偏爱视为无稽、无聊、无理取闹,他们不以为然地说,“香槟有什么好喝的?”他们可以为珠宝和跑车买单,却不愿意为香槟付账。
即使珠宝和跑车也是奢侈品,它们坚固、保值和炫耀的特性也让它们在香槟面前沦为庸俗的必需品。香槟所暗示的无可救药的浪漫(hopeless romance),与一个正常男人实际的头脑是大相抵触的,与建构在现实基础上的婚姻生活也是格格不入的。在婚姻生活中,大概永远会有一百样东西排在香槟前面,等着买单。
在有关香槟的经典中,最陈腔滥调的莫过于这句人人皆知的Lily Bollinger的名言了,“快乐的时候,我喝香槟;难过的时候,我也喝香槟;孤独的时候,我喝香槟;有朋友的时候,我更要喝香槟;不饿的时候,我以香槟消磨时光,饿的时候我就喝香槟。除此之外,我从来不喝香槟,除非我渴了。”这貌似是对香槟无上的赞颂,但如果香槟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那么它不过就是一种冒着泡泡的、酸溜溜的饮料,失去了它一切神奇的魔力。正如Bernard Pivot所言,“香槟的庸俗化,喝香槟的例行公事化,把香槟变得和一般饮料没有两样……”“我不喜欢在随便什么场合都喝香槟,尤其是那种五百人的聚会……”;另一方面,恰恰因为香槟独有的庆祝意味(大学毕业了?开香槟,找到工作了?开香槟,生日和圣诞?开香槟……)在寻常日子里开一瓶香槟,或关起门来独自喝香槟,都有点像用Birkin包来装婴孩的纸尿片,因为不可置信的浪费而令人痛惜,因而更加痛快。
关于香槟的另一个绝不可信的说法,就是007喝了什么,也许詹姆斯·邦德先生对于马丁尼有点品位,但对香槟——我们知道无非香槟赞助商让他喝什么,他就得喝什么。而且,那些小型精品香槟酒厂大抵是付不起昂贵的赞助费的,他只能喝到那些商业化的大厂牌。
年轻活泼,花香丰盈的香槟适合做开胃酒,“要能在最佳状态下品味香槟的香气,得保持空腹,或者至少得让口腔干干净净……”“没有负担,没有压迫感,香槟在轻盈的气泡里将鼻子和口腔唤醒。”Bernard Pivot说,而层次和风味复杂得多的老年份香槟则适合餐后甜点,“一瓶老香槟可以为一个简单美味的杏子或桃子水果塔增添几分糖煮水果的气味,令人难忘。”
不管怎么说,香槟和金钱还是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当你没有喝/用它的时候,它就不属于你。要是你有一箱,比如说,沙龙或库克的年份香槟,那真是一笔令人心跳的小小财富,就像一箱小小的幻梦,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下打开它们?会带来怎么样短暂而美妙的回忆?一切都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你一定要打开它们。那些从没有尝过香槟滋味的人,可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