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立方”们:四年未解的盈利难题
本报评论员:沈念祖 王井怀
沈念祖 王井怀 谈到“后奥运”时代,你会想到什么?巨额的债务危机?蒙特利尔陷阱?还是其他。 奥运经济的专家们不约而同地说——这是世界性的难题。 尽管今年奥运正在伦敦进行,然而北京奥体中心的广场上,依旧人潮涌动,还播放着中国2001年申奥成功的欢呼雀跃的场面。北京国家游泳中心(水立方)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杨奇勇自信地说,作为北京新的地标,庞大的人口基数和民众的奥运热情是其他国家相比中国所没有的优势。 四年一个轮回,又到了奥运年,水立方交出了怎样的答卷,破解这道世界性难题。 典范“水立方” 北京奥运结束后,仅半年,水立方就实现营业收入1.04亿元。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答卷。然而很快,“后奥运”魔咒逐渐生效,随着游客人数抛物线似的下降,水立方收支情况开始出现变化。 在去年年底的全国体育局长会议中,国家游泳中心(水立方)有限责任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水立方2011年自营收入为8800万元,但包括场馆维护、二期资产折旧、能耗等在内的成本费用税金总计却达到了9929.9万元。其中,水立方每年的能耗、场馆维护和劳动力成本共计5756.32万元,占总支出比重的58%。 为此,水立方发表了《水立方全年运营盈亏平衡未亏损的情况声明》:水立方自营业务收入仅仅是水立方全年收入的一部分。2011年水立方实现收入超过1亿元,其中还包括专项资金支持、政策扶植、其他多元化收入来源等。“基本达到略有盈利。”杨奇勇说。 即使是“略有盈利”,在全国的体育场馆中,水立方也算是表现优秀。 2011年10月31日,在南京召开的全国大型体育场馆运营管理经验交流会暨2011年全国体育产业工作会议上,水立方曾作为典范介绍了其运营管理和对外开放的情况经验报告。 根据近期国家体育总局体育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之一的一篇名为《体育场馆经营与管理模式和效益研究》报告显示。我国96.6%以上的体育场地没有任何收入,即使部分体育场地有经营收入,也非常有限,收入在10万元以下的占2.8%,10万元~50万元的只有0.5%,50万元以上的仅占0.1%,总体来说入不敷出。 据记者了解,旅游业务仍然是水立方经营收入的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是在水立方整体收入占比,已由曾经的70%下滑到了33%。在奥运赛后运营中,水立方通过挖掘游泳项目资源、推动大型活动的举办、完成旅游配套设施的招商、拓展特许商品及广告开发等多种经营四分天下。 “单是游泳项目资源今年和去年相比涨幅超过50%。2011年,水立方实现非旅游收入占总收入比重的68%。旅游收入比重在下降,其他比重在上升,扭转了前两个年头,旅游收入与其他项目比例七三开的局面,目前是三七开,调过来了。”杨奇勇介绍说。 随着奥运参观热度的继续下降,水立方的赛后运营压力越来越大。2011年的参观人数与2010年二期改造完成后同期旅游参观数据相比,游客总人数同比下降了30%左右。不过杨奇勇也表示,年游客人数已经基本稳定在200万人左右。 针对这种情况,北京市体育场馆协会秘书长熊伟认为,鸟巢、水立方的游客下降是必然的,不管是奥运会还是亚运会都会有这种情况。但是这次伦敦奥运会召开,又激发了国人到北京看奥运场馆的热情。因为“中国人口内需非常之大”。 “鸟巢”BOT失败 熊伟将国内的奥运场馆经营分为四种模式:一是高校场馆,在奥运结束后主要用于学校教学、集会恢复教育功能;二是作为全市配套建设像工人体育馆、首都体育馆这样的,维系着原来的事业单位管理体制;三是以鸟巢、水立方为代表的BOT模式;四是五棵松这样进行完全的民营资产渗透运营。 曾有外媒报道北京奥运场馆大面积荒废。但据本报记者调查,“荒废”言过其实,不过这四种模式的经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鸟巢、水立方的参观人数已经开始逐年递减,同时又一直找不到长期的赛事落地,五棵松体育馆几年来的赛事运营者,几乎是每年一换,而远在顺义郊区的奥林匹克水上公园,其4A级景区资格已被北京市旅游委取消,并勒令整改。 临近鸟巢、水立方的国家体育馆,在奥运结束的一段时间,以平均一个月接一场重要活动的速度开始承接大型活动,然而,对于最初的功能定位即多功能服务的市民中心,这一目标很难达到。“间歇性开放。”一位工作人员说。 根据我国第五次体育场馆普查统计,有58.76%的体育场地不对外开放,14.46%的体育场地部分对外开放,对外开放的体育场地不到26.78%,这严重制约了我国体育场地的使用和效率的提升,造成了大量的资源浪费。 原因在于,“大部分的场馆为事业单位管理和学校管理的场馆,并没有市场化,不是完全面对所有公众,盈利压力会小一些。”杨奇勇说。 此外,国家投资建设的体育场馆现行的管理体制是自收自支,利用多种经营贴补,维持生存。目前,国家给拨款,满足竞技体育发展的场馆需求是必须,满足大众消费的很少。直到2011年,水立方才首次获得北京市相关产业资金政策的960.20万元的资金支持。 作为当年奥运场馆最大的一笔投资,鸟巢目前的经营状况被各界表述为“基本上达到收支平衡”。“鸟巢”是中国首例实行BOT融资模式兴建的体育馆。2003年,中信集团、北京城建集团和美国金州控股集团组成的联合体中标“鸟巢”项目后,与政府出资人代表(北京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责任公司)共同组建了国家体育场有限责任公司,负责国家体育场的投融资和建设工作。 但奥运会后不久,在鸟巢的冠名权上,政府与企业就出现了分歧。“鸟巢已经跟可口可乐、阿迪都谈过,眼瞅这钱就进来了,但是没做到。确实是有政治、社会的因素考虑。”北京关键之道体育资讯公司CEO张庆解释。他曾策划并执行了李宁公司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2000年悉尼奥运会等赞助推广事宜。 2009年8月,北京市政府与中信联合体签署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国家体育场运营维护管理协议》,调整了“鸟巢”的运营维护管理模式,宣告BOT模式在鸟巢的试验失败。 吉林体育局佟景春曾撰文介绍“政府是BOT项目成功与否的最关键角色之一,政府对于BOT的态度以及在BOT项目实施过程中给予的支持将直接影响项目的成败”。 继续惨淡还是拆? 大型体育设施的赛后利用,是一个世界性难题。难就难在:它肢体庞大,在这里运作任何一件事情,成本不菲。 国家游泳中心(水立方)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杨奇勇坦言,目前真正的体育产业还是相对薄弱的,组织大型赛事确实是亏损。单场赛事成本高达六七百万,然而收入囊括门票和一小部分的商业开发才几十万。这和巨大的成本是不相匹配的。 北京关键之道体育资讯公司CEO张庆向记者介绍,有些场馆谈不上经营,跟鸟巢、水立方比差得更远。“顺义的水上运动中心已经接近荒废。我前一段时间培训国家赛艇队,他们都在东北等地方集训。我问他们顺义那个呢?他们说都没法用了。” 他介绍说,老山自行车馆归国家体育总局下的自行车击剑运动管理中心管,他们没有这个义务去开发市场,他们的职责是发展自行车运动,大赛中多拿金牌。场馆运营得好坏不是他们关心的。“举国体制办奥动,使得场馆成了沉没成本。它们的收益是用金牌来衡量的。” 不过,杨奇勇认为,大型赛事还是得办,作为一个体育场馆要通过相关产业来获得盈利和收入,也要通过几个国际大赛来支撑这个自身品牌。 “奥林匹克中心园区有20万的流动人口,如何让这些人‘来得了,留得住,带得走’是使奥运场馆赢利的一个关键。”张庆强调。 2008年奥运之后,张庆曾带朋友去参观鸟巢,结果四处去找盒饭,然后蹲地上吃。针对鸟巢周围配套设施不齐全的情况,张庆总结为“有城无市”四个字。他说,“城”是固态的,“市”就是要聚集起人来。一个铺子很难叫市,一条街就可以称为“市”了。 在他看来,有“市”才能给人们提供方便。“就是挖空心思去让这20万人花钱。现在好多人就是拍完照就走。即便是拍照,若是经营的话也可以有好多想法。大家不仅仅是走马观花的旅游而是体验,变成体育文化的体验中心,但要做到这一点要从很多细节上去设计,从步道、空中、地下,看见的、摸到的都要去考虑。”“经营模式你永远是要考虑的。你不能设计一个空壳一样,我觉得设计一个建筑,设计一栋建筑跟做城镇规划是一模一样的。”相比之下,伦敦奥运会总建筑师游邑则开出了更为简洁的药方,拆! 对于伦敦奥运场馆,游邑设定了25年的转变期。据他介绍,伦敦奥运场馆有9个将会在比赛结束全部拆掉。“我的规划是把所有的场馆都拆掉,那么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与其说后奥运问题不如把奥运整个问题拿掉。这是很白痴的很夸张很无奈的一种办法,可是静下心想想这是策略。”游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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