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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的孤城

  皮奥
  首先你得搞清楚太阳,每个国家的太阳都不一样,在不一样厚薄的空气里有的是个鸭蛋,有的是个大饼。
  其次要明白,不是每片海滩都可以看日出,很多地方的太阳是从大陆的另一边升起来的,早起的清晨,只能见到空气中的尘埃折光,然后就热起来了,仅此而已。这就是珀斯以日落出名的原因,也只能看到日落,天空燃烧一个小时才渐渐失明。在澳洲大陆的最西端,白昼出奇得长,三月份去的时候,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天空中连云都没有,晃眼,走在外面总觉得自己在发烧。马路上也没有人,只有在高速公路减速带旁边孤零零的一颗欧石楠班克木下面看到一个目光呆滞的交警在躲太阳。
  欧石楠班克木在这个时节会长出紫色粉蓝黄色的话筒状果实,和其他一些不知道怎么长成那样的奇怪植物,比如长马桶塞果子的Wulla还有土著发音的 Gidji、Dowak,构成西澳大利亚独特的植物阵营,史前的冈瓦那大陆断裂之后,这块土地的动植物与世隔绝地进化着,和五个小时飞行距离外的悉尼隔着一大片沙漠,所以景色迥异,在飞机上可以看到沙漠里大大小小粉红色的湖,这是个地质的谜,科学家也只是估计湖水里含太多胡萝卜素了。
  因为和全球任何一座大城市都相距甚远,西澳大利亚的首府珀斯被称为最孤独的城市。西澳占据全澳国土的三分之一,人口却只有190万,若从行政区域划分来说,珀斯市中心只是一块8平方公里的小区域,市区里几乎没有停车位,幸亏走到哪都有免费的猫车可以乘(车身上有只猫),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市中心最著名的伦敦巷是个仿对角巷的旅游景点,簇簇新的欧式建筑里卖些考拉钥匙圈和UGG鞋子,你也不能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念U、G、G,得念“扼格”,还有些全天卖大早餐的咖啡馆,这里一份早餐比悉尼、墨尔本要贵得多,在2013年评选出的全球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排名中,珀斯位列澳洲第一、世界第十。物价高涨的原因首先是许多物资得靠运过来,其次是这里以矿业闻名,矿业和连带产业的人员收入高。
  但是这里日复一日的生活像40度高温的天气一样胶着,遇到的每个珀斯人都在做白日梦,并且很愿意说出口。有个身高两米的打算来中国闯闯,觉得自己可以做个间谍;有个认识一天的矿工,认真询问:“你要是愿意马上结婚我就追求你,你可以跟我来矿上工作。”“到矿上我能做什么?”“很多事可以干,你可以来做清洁工。”当地土著人通常不愿意工作,靠领救济金云里雾里地活着,我们在政府投诉中心工作的朋友安德烈那时候正忙着去一户人家的院子查看,因为邻居举报说这户人家的院子疑似长出了一丛至幻的植物,土著人常成群结队半夜翻过矮墙来偷植物吃。
  最大的白日梦想家当属农场主伦纳德·乔治·卡斯利,1970年4月21日,因为小麦配额的问题,卡斯利和他的数名追随者宣布他的珀斯以北六百公里的农场,正式从澳大利亚联邦分离,赫特河亲王国成立,并自封为“至高无上的赫特君主伦纳德殿下”,伦纳德亲王给人盖邮戳,也愿意给人发护照,尽管赫特河王国尚未获得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国正式认可过,但是其护照在许多时候已经被认为是有效证件了,当然,要找亲王玩得电话预约,王国成员平时要忙着放羊和种地。
  可能因为日子太长,珀斯人做什么事都不徐不疾,我有时用半个上午观察楼下的警察贴罚单,每辆车他都给与五分钟,到了十二点,不管还有多少辆没来得及贴,他都准时去街心花园坐好,拿出便当盒,先喝一口饮料。有时遇到两个工人决定修窨井盖了,显然是个重大决定,整个红灯时间他们都在扯带子封路,然后我走了。傍晚回来,井盖被八个锥形牌围住,像被阿戴利企鹅看管住一样。
  离市区约一小时有个企鹅岛,上面有成群的热带野生小企鹅,比成人的手掌高那么一丁点,从岸到这个岛大约十分钟的渡船,不建议你乘坐,票价太贵,你稍微往旁边张望,可以看到来晒太阳的当地人手拎着人字拖淌一公里的海去岛上,海床很平,最深的地方只到腰,岛上除了鹰,也很难找到小企鹅,这种身性怯懦的动物被人类吓坏了,在那一整天,我只见到了一只,它的族人正往沙滩游,它先到了,发现了我,我们对视了一会(它应该是愣住了),然后用肚皮贴着沙地蹭发蹭发回到水里。
(本版图片来自本报资料室)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珀斯和中国的北京时间没有时差。它和澳大利亚人口聚集的东部地区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珀斯有很多著名的海滩,其景色之优美程度足以和澳大利亚南部的黄金海岸相媲美。当中较富盛名的当数日落海岸,该海岸覆盖范围包括费里曼图海岸线以北至尊达勒(Joodalup),并拥有多达二十几个海滩,其中以Cottesloe以绝无污染的海水最受游客欢迎,而Scarborough则以著名的冲浪胜地而最受本地人喜爱。
  珀斯由一条天鹅河分为两部分。珀斯也是黑天鹅聚集的地方,有“黑天鹅城”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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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版: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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