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环境,金融危机第一波的冲击已经逐步过去,经济逐步在恢复,我想这个环境对于中国经济而言,是特别复杂的,而且目前国际大环境对中国经济而言,也许是非常非常严峻的。在这个背景下,我们来讨论国民共进这个话题,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主要想谈三个因素。
第一个因素,是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的经济的规模,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不断壮大,根据我自己初步的估算,经过2009年的“保增长”的政策调整,中国经济的规模在2009年年底,已经进入到了“5万亿美元俱乐部”,而日本由于在2009年是负增长,所以其GDP总额,按照过去一年日元兑美元的评价汇率计算,是4.93万亿美元,而我们是5万亿美元。也就是说在2009年年末,中国经济的总规模已经超过了日本。这件事是我在2009年年初就预测到的,属于意料之中。但这个事情本身,一定会引起国际上一系列的猜想、讨论。中国目前事实上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那么中国面临的国际的压力,一定比之前大很多。
具体说来,在危机之后,三件大事对我们形成了严峻的挑战。第一,未来三到五年,国际上货币条件将是非常宽松的,美元、日元、欧元、英镑等国际货币的政策非常有可能持续宽松,因此会造成国际上流动性过剩的问题。流动性过剩会对我们产生很大的冲击和压力。第二个,经济形势的复杂性、严峻性,体现为针对中国的全球经济再平衡的政策讨论,这场政策讨论的矛头指向中国,因为我们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贸易顺差已经上升为全球第一。这个形势下,德国、日本等国过去作为贸易出口大国承受的压力,转到了中国身上。20国集团在去年9月的匹兹堡会议中达成基本共识,就是要各国政府共同关注全球经济再平衡,这场讨论很可能就会演变为一场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主义的浪潮。在这个贸易保护主义的浪潮背后是,我们更需要关注西方人的思想的转变,他们开始重新考虑全球化。西方国家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开始反思,开始意识到,全球化给中国带来了巨大收益,对西方各国,尤其是美国、英国,事实上并没有带来当初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多的好处。这个话并不是我讲的,是美国总统经济顾问的原话。所以我们要关注他们的观念变化。
第三个严峻的挑战,就是绿色环保主义抬头。绿色环保主义要求全球减碳,全球要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这场运动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的各界人士已经认定了,人类活动就是全球变暖、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因此各国必须要减少碳排放,包括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必须减排。需要提醒的是,2010年与1992年的情况完全不同,1992年我们的经济规模只是现在的1/5,甚至1/6,现在经过十几年的迅速发展,中国已是世界上主要的二氧化碳排放国之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继续沿用1994年的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协议》,就会受到越来越大的阻力。发达国家的矛头直指中国,这是中国面临的严峻挑战。这个问题一旦处理不好,我们会成为全球尤其是发达国家所指责的对象。
总之,这个挑战非常严峻,当然如果处理得好也会转换成机遇。在我看来,我们现在讨论“国民”共进这个话题是再恰当不过了。如果这个国民共进问题处理得好,民营经济和国营经济共进,我们的内需、增长模式转变会更加顺利。
我想“国民”共进这个问题上至少有三个层次的问题需要解决。第一个层次的问题,就是已有的已经非常大的国有企业如何经过深化改革,经过深入的国有企业改革,逐步走入与民营资本、民营企业共同发展、共同合作的模式。现在中国国有经济的规模已经比危机前壮大很多,所以国有企业的运行机制必须要改革,而且从中国的财政来看,我们也必须逐步减持一部分国有资产,以实现平衡,支持整体经济结构的调整。
第二层次的问题,就是我们已经建立起来的,已经成长起来的,虽然规模不是很大的民营企业,他们如何进一步发展,这个问题恐怕在十几年前并不突出,因为那时候民营企业规模很小,现在已经有了很大一批规模相当大的,但是无法与国有企业相竞争的的民营企业。这部分民营企业要进一步发展,就需要给它们腾出更多的空间。在这个方面,主要是解决两大问题:一个是在一些重点行业,是不是应该对已经做大的民营企业放开,打破垄断,给已经建立起的民营企业更大的生存空间;第二,在资源的开发方面,对于已经做大的民营企业,恐怕也要放开。
第三层次的问题,就是对于想创业、正在创业的一些民营企业家,包括年轻人,如何创造更好的投资的空间、创业的空间,包括大学生创业的硬件和软件的环境。在这些方面,我们大有可为,希望金融机构、各种大企业,也希望各级政府部门在这些方面探索新机制,创造新的发展机遇。一是大型国有企业的改革允许民营企业、民营资本进入;二是给予已经建立起来的民营企业更大的生存空间和成长空间;三是为小创业者提供环境、政策上的支持。我相信,做好这三件事,在不远的将来,中国将重新看到一轮民营企业蓬勃发展的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的基础将更加坚实,国家竞争力也将更加坚实。到那时应对国际复杂环境,我们也将更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