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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户口捆绑的……
本报评论员:谢良兵
  谢良兵
  1980年出生的谷波(化名)说,自己一个月之前和已怀孕四个月的老婆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原因是给未来的孩子办准生证太难了。谷波苦笑着说,那时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尽管他在北京已有房有车。
  由于户籍不在北京,谷波和老婆必须回户口所在地办理准生证。谷波当时想,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没想到,回去也办不成。
  办不了的原因说起来也很可笑——原籍地计生部门说,因为不在当地工作,必须让工作地的街道办证明以前没有生育;而在北京,因为非北京户籍,街道办不肯出具未育证明。
  这之间的逻辑,谷波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后来通过托人找关系,谷波终于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办下了准生证。但谷波并未真正开心起来,他变得焦虑,他说,户口曾经捆绑了他的父母,现在正在捆绑着他自己,而未来,他害怕户口将继续捆绑尚未出生的孩子。

  谷波的老家在湖南汝城县的农村。打记事时开始,谷波的父亲就去了广东打工。
  1988年,父亲在广东乐昌扎下了根。做木匠的父亲在乐昌最大的一家家具厂逐步站稳了脚跟,并很快成为企业的技术骨干。
  这是当地一家集体性质的企业。员工绝大部分为湖南、江西等地来的农民。1991年的时候,厂里说打工的农民可以通过买户口成为工人。
  谷波的父亲成为厂里第一批有资格买户口转正的员工。1992年,花了6000元钱之后,谷波的父亲顺利地从一个湖南农民变成了广东工人。
  那一年,母亲从湖南来到了广东。谷波和妹妹彻底成了后来媒体所说的“留守儿童”,被寄居在农村一个邻居家中。
  后来父母琢磨着将孩子接到乐昌来读书。1994年,谷波和妹妹的户口也被买到了广东乐昌,总共花了7200元。
  那时,谷波读初三。在广东乐昌的这所中学,谷波发现他所在的班级很特殊。班上绝大部分的学生都是来自湖南。谷波后来得知,这些学生都是后来媒体所说的“中考移民”。
  在当时的乐昌,每所中学都有不少这样的“考试移民”。他们大多通过花钱将户口落在乐昌,父母的户口不在这里。
  1995年3月,一纸通知截断了这些湖南学生的考试之路。当地教育部门规定,参加中考和高考的学生,户口必须是迁移到本地一年以上,而且父母户口也必须在本地。这些湖南学生,最后还是被迫离开了乐昌。
  为了几年后的高考不出现任何的差池,谷波极力要求父亲把母亲的户口也从湖南买过来。1996年,母亲的户口从湖南迁到了广东,花费3000元。
  二
  1998年8月,谷波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回中学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的语文老师对他说:“考上北京的学校还是不错的,至少可以做四年的北京人。”
  2002年谷波毕业,班上的同学都在疯狂地找工作和考公务员,目的出奇一致:找一个能解决北京户口的工作。
  临毕业前的几个月,谷波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策划工作,月收入3000多元。
  谷波参加北京的公务员考试,拿到了一个北京公务员资格证书,有了这个证书,就有机会在机关事业单位找一个能解决北京户口的工作。
  但工作并不那么地好找。6月,谷波接到了昌平区镇政府的录取通知,薪水只有900多元,签五年的合同,再加上一年的试用期,一共6年。
  那家房地产公司希望谷波毕业后能继续在此工作,只是无法替其解决北京户口。900多与3000多,这的确不是一个很小的差距。当时谷波很纠结。
  父亲说,家里当时为户口花了近2万块钱。现在看来,户口也没有那么重要,况且取消户籍制度的呼声也开始出现。更重要的是,家里买房和买户口,再加上谷波和妹妹先后考入大学,已是负债累累。
  最终,现实的利益让谷波放弃了公务员工作。
  那一年北京允许户口和档案在学校保存两年,在两年期间如果能找到解决户口的工作,同样有效。谷波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选择了将户口档案留在学校两年。
  两年之后,谷波和女朋友在北京买了房,当年的保存协议也自动失效。尽管已是黑户,但谷波平时工作生活中并没有受过户籍制度的约束,拿着大学时办的10年有效期的北京身份证,谷波甚至在安装固定电话和办全球通手机号时享受了北京人的待遇——无需押金。
  于是,想落户北京的想法逐渐地在谷波脑里消失。保存在学校的户口和档案也渐渐被谷波遗忘掉。

  要不是因为结婚,谷波在北京这几年并没感觉到户口对他的影响。
  为了办结婚证,谷波必须先把户口从学校迁回原籍。在回迁户口的时候发生了不愉快。
  在学工办,一位老师对他说:“你必须得有接收单位,我们才能给你发派遣证。”谷波当时想起单位曾经说过可以替外地户口的员工保存档案。于是在填写户口档案迁移资料时写了档案迁到在北京的单位。
  学工办那位老师称,户口与档案是不能分离的。也就是说,想将档案保存在北京的单位不可能,档案必须随户口迁回原籍。“好吧,好吧,就都迁回原籍吧。”谷波心里对这种规定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的欲望。
  不过,麻烦又来了。“你得有原籍那边单位的接收证明。”学工办的老师说。谷波摇了摇头,“我在北京工作,原籍那边怎么会有接收单位?”“那得有原籍人事局的接收证明。”学工办老师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谷波现场拿起手机给广东乐昌人事局打电话咨询户口回迁的问题。当地人事局的回答也让谷波很是崩溃。“你得有学校出具的派遣证,我们才能接收。”
  谷波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落不了北京户口,原来迁回原籍也没戏。这算咋回事?”
  谷波没有放弃努力,在学工办老师和原籍人事局面前多次沟通,学工办老师的大章才在派遣证上盖好。
  有了学校的派遣证,谷波请假回了一趟广东乐昌,还好当地公安部门办理户籍迁入并没有什么困难,一个上午,他就在公安局落了户。
  办好户口之后,谷波为了免除以后的诸多麻烦,顺便把护照、港澳通行证等一并办理好。然后电话让自己的女朋友请假来乐昌,很快两人领取了结婚证。第二天,两人离开了乐昌这个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发生太多关系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户籍问题而烦恼,他没想到更大的烦恼还在后面。为孩子办理准生证得种种麻烦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现在,谷波很担心孩子出生之后的诸多问题——孩子会不会跟他当年一样成为“留守儿童”,因户籍问题而导致的悲剧会不会在孩子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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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版:户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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