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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女郎
本报评论员:密斯李
  半上流
密斯李
  当飞女郎在香港机场的长椅上蜷成一团度过漫漫长夜,只是因为这样转机去巴厘岛最便宜时,她甚至还没有为这趟旅程后悔犹疑过哪怕一秒钟。
  去年春天她去巴厘岛时,同样是这样节约的旅行者,住在海边超级便宜、局促、半夜蚂蚁来袭的连锁酒店,还是趁打折抢来的便宜房间。但她总觉得自己飞来飞去的生活中潜藏着某种机会,终究会获得与平庸的人不一样的报偿。总之,她从来都将自己定义为在逆境中寻找人生新方向的奋斗者——说两门外语,瑜伽舞蹈样样精通,学完滑雪学潜水,万圣节她打扮得比老外都地道,并且非常鄙视那些趁机扮成性感护士或者空姐的土鳖妇女。可这挡不住这些性感小猫身边的帅哥此起彼伏。那个时候她真有些曲高和寡的寂寞之感。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寂寞竟然在去年的巴厘岛之行被消除了。那天她去著名的蓝点酒店参观,在那雄踞悬崖之上的无边泳池边留念。她正遗憾自拍终归不那么自然,忽然有个身材不错的年轻小伙子来帮她拍照。小伙子说自己每年都来这里度两周假,成天躺在海边发呆,或者租个摩托车到处骑。见她也是一个人,他开口说:不如你也搬到这里住?我们也好有个伴。
  想到海滩边好不容易定到的便宜房间,飞女郎一阵子心痛。但这一切只在悄无声息中持续了难以察觉的零点几秒,她马上潇洒地去前台定了个房间。
  接下来的两天对她来说简直是梦幻一般。这位从天而降的好旅伴来自洛杉矶,父母早年做生意赚了大钱移民海外,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出身不凡还是次要的,最可爱的是他从不必为世俗的未来操心,满心想的都是文学啦艺术啦。这可不就是飞女郎的理想伴侣吗。
  他们冲浪潜水晒太阳,度过了令飞女郎难以忘怀的两天,两天后小伙子回洛杉矶。为了不留遗憾她连回国的机票都改签了,不用说又花去了一笔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钱。但与这梦幻般的相遇相比这些臭钱算得了什么呢。他俩如一切故事中的情人般难舍难分,并约定一年后在同一个地点会面。我们这些俗人自然会关心诸如二人这一年中如何保持联系、关系发展到哪一步这类俗问题,但对飞女郎来说,问这些简直是在羞辱她——如此出尘的故事,怎能这样以世俗解读。
  简言之,这一次她在巴厘岛度过了比在香港机场候机长凳上辗转反侧的夜晚更难熬的三天。每天她都在那个相逢的泳池边一坐一天。富二代此时也许正在加州海边溜达,他何尝知道一位来自祖国的女性对他的控诉与呼唤呢。
  重游巴厘岛除了付出金钱外她一无所获,回来后她就决定陪一位有钱人去沙漠徒步。她几年前就认识他,那人早摆出一副必须要把她搞到手的样子,可那时她正当青春,理想对象是受过良好海外教育的投资银行家。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人似乎也有了可取之处。她劝自己说试试吧,这个徒步团里搞不好有合适的对象,不是说现在有钱人除了参加国学班就是去自虐式的徒步吗。
  她又一次坐在机场贵宾厅,徒步团的富人们穿得像要去征服珠穆朗玛峰一样夸张,人人都兴奋地聒噪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桌上那个巨大的雕花玻璃花瓶,又漂亮,又明亮,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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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版: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