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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阿巴多
本报评论员:徐尧

  2012年夏天,我在瑞士琉森KKL音乐厅听完克劳迪奥·阿巴多指挥的莫扎特安魂曲,之后跟随着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乐迷涌到音乐厅的后台出口等待大师出现。身边一位乐迷说,他已经连续许多年来这里等候,其中只有几次会看到阿巴多远远地朝观众挥手,更多的时候这位虚弱的指挥家会直接上车离开。然而这并没有阻止人们等待的热情,“等不到又有什么关系?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2014年1月20日,大师故去,夺去他生命的是已经折磨了他十多年的胃癌。这十多年里,他告别了曾经任职首席指挥的柏林爱乐乐团,又在病情好转后在瑞士琉森音乐节创建了自己的乐团——琉森节日管弦乐团。琉森是一个有湖泊、有雪山、风景如画的小城,就像欧洲的上百个风景如画的小城一样;这里每年夏季都举办音乐节,就像欧洲的上百个举办音乐节的城市一样。阿巴多的到来,令这里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音乐圣地,从此在人们心中顿时有了不同的意义。
  全世界的乐迷们向敬畏神明一样地崇拜一位指挥家,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毕竟在那个大师辈出的年代,即使如卡拉扬与切利比达凯也无法拥有这样的艺术号召力。然而阿巴多之所以能在21世纪拥有这样的声望,恰恰是因为他身上所具有的气质令人回想起那个渐行渐远的时代:他的音乐充沛饱满又绝无煽情做作,修养深厚却丝毫不显得故作高深;他的传奇的经历,特别是与病痛搏战的故事,令人联想起一切最美好的音乐里所歌颂的那些最高贵的品质。
  琉森时代的阿巴多之所以如此令人神往,是因为身患绝症的他在音乐上又到达了新的境界。尽管他排练不多,话语简洁,但只要出现在舞台上,乐队就自然而然地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正如他在柏林爱乐乐团的继任者西蒙·拉特爵士所回忆的那样,阿巴多曾经对他说,“西蒙,我的病情非常可怕,但并非都是坏事:我觉得我可以听到自己身体里的声音,就好像被切除掉的胃部给了我一对长在体内的耳朵。这种美妙无法形容,我至今认为是音乐在那个时候拯救了我。”
  晚年的阿巴多居住在祖国意大利的小城博洛尼亚,他在这里创建了莫扎特管弦乐团,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青年演奏家加盟,还合作录制了许多唱片,这成为了指挥家晚年除了琉森之外的又一笔宝贵的音乐遗产。近几个月以来,由于健康每况愈下,阿巴多取消了与莫扎特管弦乐团的所有演出,这支乐团也因此失去了赞助商和收入来源;如今大师去世,乐团的重开似乎已经是遥遥无期。我们还无法知悉琉森音乐节将会何去何从,这个城市是否将失去音乐所赋予其的光环,KKL音乐厅的后台出口是否还会有成群结队的乐迷翘首期盼那个遥远的挥着手的身影;但是,等不到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给世人留下的美好将永远不会被人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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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版:闲谈】